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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昔东史郎

1999-04-22 来源:文摘报  我有话说
在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中文版《东史郎日记》之际,东史郎与记者有如下一段对话。

记者:你的日记告诉世人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,优美的文字下是中国人血流成河、尸陈遍野的惨状,能以这样抒情的文字,几乎是无动于衷地记下这样的暴行,只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。那么,今天的你如何看待日记中的东史郎?

东史郎:我们受的是“中日战争是圣战”的训导,士兵成了“作战的活武器”,心中只有为天皇尽忠。当时,我是一个被天皇授予武功超群这一最高荣誉奖的忠实士兵,是一个手上沾着中国人鲜血的魔鬼。中国人的反抗,造成了战争和苦难,这种思想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我的心中。

记者:你对战争、对中国人民看法的根本转变是从何时开始的?

东史郎:60年前,我对中国人是蔑视的,认为这个民族是劣等民族。这种情绪充斥在我的日记中。促使我改变这种看法的是一段令我记忆至今的经历。

1939年我曾因病回到日本,第二次入伍后在中国宁波迎来了日本战败。当时,一位中国军官对我说:“南京交战时,我在下关码头遭到了日军集体屠杀,因躺在战友们的尸体下装死而逃生。此后一直与日本军拼命到今天。一想到当时的仇恨,东军曹!我恨不得把你杀掉!但是因为上边有令‘要以德报怨’,所以今天放你一条生路。”他没有对我以牙还牙讨还血债,大陆民族中国人的宽宏大量,使我感激涕零。60年后的今天,我对中国人非常尊重。从文化上讲,中国是日本的老师,而日本却跑到老师的家中杀人放火去了。

记者:当初,你在战斗的间隙记下这些文字时,出于何种考虑?

东史郎:从人道的角度看身边发生的事情,我常常苦恼。我常问自己,我是胆小鬼吗?我为何来打仗?开枪时,我有时会冒出尽量别打中对方的想法。记下这些,是很危险的,宪兵、特高课对士兵的思想控制很严。但是,中国人的悲惨遭遇,使我不得不写这个日记。

记者:日本当时对舆论的控制是相当严格的,你的日记怎么会带回日本?

东史郎:日记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带回日本的。1939年我因病回日本时穿着病号服,行李未经例行检查,我的日记才侥幸保存了下来。

记者:你公开日记的动机,是否不仅出于对侵略历史的忏悔,对今天日本军国主义的批判,更重要的是为了对日本民众的教育?

东史郎:犯了罪以后,如果还装着不知道,我做不到。我和其他两个参加了侵华战争的战友在电视台作证,老兵北山予君虽然因病腿已无法行走,还是让三个子女陪同,到他当年杀过中国人的南京玄武门、码头跪下请罪。我们的行为,遭到了至今军国主义阴魂不散的那些人的嫉恨。他们控告说:“东史郎说日本军的坏话,这是毁坏名誉。”我不知道,不光彩的侵略和残暴的日本军究竟有什么名誉。对于我来讲,60年前的侵华是战争的前篇,60年后的诉讼是战争的后篇。不管右翼如何攻击,我都不会屈服,这不是我个人的私事,是关系到这场战争的性质和责任的问题,也关系到今后日本政府和子孙后代如何评价和对待这段历史的问题。我要为真理而斗争。希望得到日本各界人士的呼应和支持,特别希望得到中国人民和世界舆论的呼应和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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